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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1章 禽獸不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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殷璇原本以為他睡著了, 剛想著卿卿這麽睡明早起來頭疼,懷中的人便又醒了,趴在她肩膀上停了一會兒, 低低地道:“殷璇……”

太久沒有人叫過她的名字了, 乍一聽到居然有一點似是而非的陌生感。

殷璇嗯了一聲, 聽到懷中人低柔如水、隨著醉意沈釀成酒的繾綣聲線。

“珠璣姐姐……”

殷璇的名字跟凡塵間的紫薇星主相撞,民間參拜的紫薇星主別稱便叫珠璣娘娘, 前朝的幾任皇帝從沒有人敢取用與天上星辰相撞的名諱, 而殷璇幼時生在最蒼茫蠻荒之地, 並不知道忌諱。

即便是如今, 她也未曾顧忌什麽忌諱。

殷璇讓他叫得心中一跳, 覺得那個時不時發作的病都要讓這禍水給勾出來了。她探手給對方解外袍,把人往軟榻上放下, 剛哄著晏遲松開手,便又被對方環住脖頸,四目相對。

晏遲的眼睛一向漂亮,此刻有點暈, 借著燭光望她,看不大清眼前人的面龐,只見到對方纖密的睫羽與朱紅唇瓣。

大殷民風開放,脂粉往往是男兒用, 但墨眉繪彎、黛石描畫便是女郎們的權利了。不過唇上的胭脂是通用的,女郎們想顯得精神美艷,用得多一些。

至於民間的審美, 也是偏好女色濃艷逼人,大類唐,男色芝蘭玉樹,與數百年前的魏晉之風有所相似。

殷璇天生黛眉朱唇,不點而紅,艷得逼人,是一朵盛世紅牡丹,更似紅纓槍槍尖上流淌而下的鮮血。她當年在外征戰,就曾被粗魯的敵方將領取笑過“娘子可否欲以美色取天下?”,那時殷璇正攻其城,半柱香的時間將之斬落馬下,鮮血濺眉而面不改色,從那一戰起便始造盛名。

他看了一會兒,想也沒想,便擡頭觸上對方朱紅的唇瓣,兩兩相貼,慢慢地蹭了一下,隨後他忽地不知道怎麽做了,探出舌尖輕輕地舔了一下,道:“珠璣娘子……”

他的話語幾乎只剩下氣音了,輕飄飄的,隨後便被堵住了,連字眼都含糊,一個詞兒說不出來。

殷璇俯下身,伸手叩著他的後腦低頭深吻,把這些止於唇齒的摩·挲都立即演變成不可遏制的燎原之勢。

晏遲被壓著親了一會兒,胸口讓對方壓著,有點緩不過氣來,他往後避無可避,躲又沒地方躲,也不知道怎麽就委屈,越是喘不過氣越是眼淚蓄淚,等到殷璇終於放開他時,正擡眸見到對方淚意盈盈的眼睛。

太柔軟了,又很招人。

殷璇看著他一邊往後挪退到床榻邊緣,一邊抑制不住地呼吸勻氣。在她非常具有存在感的視線之下,晏遲蜷在角落,喉間哽了一下,小聲地道:“……你咬我。”

“我沒咬你。”殷璇聽到自己的聲音都覺得太欲了一些,她身上的外袍早讓晏遲給脫完了,內裏的扣子解開了大半,露出裏面一片白皙的膚色。

她脫靴上榻,向著晏遲那邊逼過去,語調帶著點哄騙的意思。

“再叫一聲姐姐。”殷璇把人拉進懷裏,給他把剩下的衣服脫了,貼耳低語,“蘇枕流到底給你喝了什麽?”

這句話晏遲是能聽明白的,他想了好一會兒,然後如實回答道:“……不知道。”

就在他想的工夫裏,身上的那件素雅淡色的內衫就褪落在殷璇的手裏,被放到了一邊。

殷璇把人壓在身下,視線掃過對方紅潤微腫的唇瓣,啞聲道:“沒事,明天我幫你問他。”

內裏的簾子落了,燈也快燒完了。煥兒的搖籃在底下,早就睡熟了。

百歲把醒酒湯溫了一遍,正想著不知道裏面是個什麽情形,剛要叩響屏風問一問,便聽到晏遲溫軟中微微哽咽的聲音,說得是什麽“姐姐我錯了”、“下回不去了”……之類亂七八糟的言語,裏面夾雜著一些帶著哭腔的小聲求饒。

百歲動作一僵,看了一眼手上的醒酒湯,默默地把碗放下來了。正好那邊的小門響了一聲,靜成一邊撣著衣服上的雪,一邊問道:“怎麽樣,熱水還要嗎?”

百歲與他對視一眼,指了指裏面:“你聽呢?”

靜成才聽了一句,就燒紅了臉,道:“……這……想必是還得需要的,醒酒湯你明兒重熬吧。”

百歲靠在箱櫃上,看了一眼又要放涼的醒酒湯,不知道應該是什麽表情,望了一眼松山鶴影的長屏風,道:“……我看也是。”

————

大約夜半時,又落了一些雪,今冬臨近年關,下得越來越頻繁,想必也該是瑞雪兆豐年的好意頭。

晏遲在天蒙蒙亮時忽地醒了一次,他酒勁兒過去,直接斷片兒了,頭疼得很厲害,不止頭疼,渾身都疼。

殷璇把他抱在懷裏,手臂橫過來圈著,他稍稍一動,殷璇便醒了,見到對方茫然的眼眸,忍不住逗了一句:“你知道你昨夜做了什麽嗎?”

“……啊?”

他嗓子是啞的,又沙又疼,只說了一個字,就不再言語了。

殷璇湊近他耳畔,低聲道:“你勾著我的腰,非要正面來,看不見臉就哭,哭了還哄不好,說我讓你痛了,怎麽,晏郎的身子是水晶做的?讓我碰掉一塊兒?”

晏遲楞楞地看著她,連頭疼都疼不起來了,伸手指了指自己:“……我?”

“對啊。”殷璇認真給他講,“叫了一宿姐姐,一邊哭一邊叫,煥兒都沒你能哭。大約寅時二刻才睡下。”

晏遲被她說得都沒話回答了,他又指了指對方,半天才憋出來一句:“……禽獸。”

殷璇倒是不在意自己是否禽獸,伸手給他揉了一下腰,道:“你再睡會兒,日上三竿也不要緊,我聽說全後·宮都陪著蘇枕流喝了一回,估計不止你一個起不來,肯定沒人拜見。”

晏遲窩在她懷裏,被揉得腰骨都顫,又疼又舒服,小聲道:“太荒唐了。”

殷璇回味了一下,附和道:“是啊。”

她一稱是,晏遲更覺得無地自容,半晌沒說話,過了大約半刻鐘,便又睡著了。

一入殷璇所料,她天亮上朝,整個後·宮一片沈寂,也沒個主子出來賞雪聽戲,六宮全都在煮醒酒湯,下面侍候的侍奴女婢們都摸不著頭腦,不知道宮裏這些郎主千歲究竟有什麽共同的喜事,竟然都喝醉了。

東吾是醒得最早的,他的確醉了,但一開始是裝的,後來跟那個叫傅冬年的郎君混在一處,他本想裝醉問問話,探探這個人的心性,結果對方醉得不知道天圓地方,偏偏表面上看不出來,一邊板板正正地跟他聊天一邊喝,楞是讓東吾在這上面栽了。

喝醉的草原明珠沒喝過中原的醒酒湯,皺著眉頭喝下一碗,一邊頭疼一邊道:“我看晏哥哥後來也跟蘇千歲多喝了兩盞,走時倒還好好的,怎麽你去問,他也宿醉了一夜?”

戎翼早去明德殿問過,後面又到蘇枕流那兒打聽了一下,道:“說是後面那兩盅勁兒大,是蘇千歲宮裏的藏私,只有合歡殿的老爹公和小廚房的阿嬤才會做,叫鴛鴦春酒。”

“鴛鴦……”東吾把這名字在腦海裏過了一遍,因不是母語,反應的慢了一些“……什麽酒?”

他腦殼都在嗡嗡地疼,才反應過來這是一個什麽名兒。蘇枕流是真的愛玩,酒名都起得花裏胡哨。

東吾頃刻警惕,問:“有什麽用?”

“說是入口如水,綿密甘甜,悠長無害,入腹則沸,令人沈醉覺熱。”戎翼組織了一下語言,隨後貼近東吾的耳畔,支吾道,“說是能……就,能增加那方面的……興致。”

東吾腦海裏空白了一下,隨後才問:“昨夜,陛下歇在……明德殿?”

戎翼點了點頭。

“完了。”東吾低頭繼續揉太陽穴,閉著眼道,“叫人別問了,今兒一整天,他是起不來了。”

而在另一邊,覆又醒過來的晏遲也從去詢問的人口中得到這個酒名,憑借非常好的脾氣,只說了一句:“這個蘇枕流……”

他緩緩地吸了一口氣,重新捧上一碗醒酒湯,卻還未梳洗更衣,因為全身上下都疼,幹脆把殿門院門都關了,只說是身體有些不大好。

他喝完了醒酒湯,伸手擱著寢衣觸碰了一下殷璇今晨給他揉的地方,忽地覺得手感有一點點不對,便探進去貼合了一下,摸到一片整齊的齒痕。

晏遲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,把被子往上蓋了一下,縮在床榻上,低聲埋怨了一句。

“……還不如禽獸呢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蘇枕流: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!

晏遲:!!!!!你這個人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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